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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故事:16歲我做了媽媽

我沒想到我會迷戀上小琪。那是高一時,班上轉來了一位男生,東北哈爾濱人,父母都調來上海工作,他就跟著來上海念書了。

見慣了上海男孩氾濫的精緻、陰柔後,小琪的出現顯然有些出類拔萃。十六歲的他,一米八0的個頭,輪廓分明的五官和運動員般的身材都使我有些神思恍惚。

那時,我十六歲了,正處於白雪一樣的年齡。我喜歡矜持地在男孩回頭的目光中走過,然後陶醉在享受那一份被人注目的虛榮中。

少女的心如春天的水草漫無目的又充滿觸覺地四處生長著,捕捉著。如果沒有遇見小琪,一切都還是窗外的雨,朦朦朧朧地潤物無聲地飄落,或許會充滿了小小的煩惱,但大部分的時間都還是波瀾不驚。

小琪的出現,將這些平靜完全打破了。

第一次安排座位,老師讓他坐到了我的旁邊。那時,我的學習成績是全班最好的,老師希望我能夠幫助他,因為小琪在轉學後落下了不少功課。

於是,我成了小琪的“輔導老師”。起初,我對這個帥氣的男生只有一份責任,但隨著每天的接觸,我們的友情也一天天地加深了。小琪喜歡運動,最喜歡的是跳水,當然不是那種專業的從高高的跳臺上落下來,只是三四米高而已。但這些已經讓我崇拜得五體投地了。

我喜歡又怕看小琪站在跳臺上的身影,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目睹一個同齡男孩兒近乎赤裸的身材。儘管我沒有一絲的淫邪感受,但還是為自己某些片刻的凝神思索或者心神不寧感到赧然。

十六歲,註定是一個無法安靜的年齡,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,有一股傳言說我和小琪在“搞戀愛”了。

事情的緣起是這樣的:有一個週末,學校組織義務勞動,小琪人高馬大,分組時,許多女同學都想和他分到一組,特別是王向芬。後來我才明白,王向芬也在暗戀著小琪。當時,她用無比柔情似水的眼神看著小琪,誰料小琪卻點名問我願不願意和他一組。王向芬當時就氣得掉淚了。於是,就有了傳言。先是同學們背後指指點點,後來,老師找我談話,語重心長地要我以學習為重,千萬不可衝動啊!更要命的是,我媽和我爸不知從哪裡聽來了這個消息,堅決不要我以後再和小琪來往,還說小琪再“糾纏”我,他們就到公安局去告他。

這一刻,我終於明白了什麼是“眾口鑠金,積毀銷骨”。面對流言蜚語,我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。

我氣得直哭。有一天傍晚,放學後我賭氣不理小琪,認為造成這一切的都是他。小琪可憐巴巴地跟在我後面,走到比較偏僻的沒人的地方時,小琪就喊我,問我為什麼不理他,他說難道是他做錯了什麼嗎。

我突然有些可憐小琪,我回過頭來大聲說:“你知道嗎?我爸媽不讓我再和你來往了。”小琪呆呆地站在那裡,我們互相對視著。許久以後,小琪慢慢地轉身準備走開時,我心裡好像被什麼撞了一下,反正就是那一刻,看著小琪孤獨的黯然神傷的背影,我哭著喊:“小琪!”小琪轉過身來,然後大步地跑過來,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。

也許就是在那天吧,我們感到既然別人都說我們“搞戀愛”,本來並沒什麼的我們,索性就真的搞一回戀愛吧!反正就在那天晚上,小琪帶著我去了他家。他爸媽都出差去了,我們就這樣相擁而眠。

一個月以後,我感到了身體的異樣,確信自己已經懷孕時,小琪像我一樣,嚇得手足無措。我們想盡了各種方法,小琪甚至建議我多做跳躍運動,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將孩子跳下來。我嚇得不敢回家,也不敢回到學校面對眾人的目光。小琪帶著我去了上海鄉下的一所破舊的平房,我們住在那裡,像兩隻惶惶不可終日的老鼠。

那些日子,小琪成了我惟一的安慰,他每天偷偷地出去買點吃的回來,我們守在家裡,看不到未來和前途。肚子裡的孩子明顯的一天天地長大了,我害怕極了,我每天不停地哭,不停地哭。

有一天,我實在忍不住了,我對小琪說:“趕緊打電話給我爸和我媽吧,這種日子我再也過不下去了,不然,我會死的。”

小琪吞吞吐吐地說如果被他們知道,我們以後怎麼辦啊?

我看著小琪,突然才感覺這個男孩偉岸下的另一面。怎麼可以這樣啊?小琪害怕了?在這關鍵時刻,他想離我而去嗎?我一直將他作為自己的精神支柱啊!

想到這裡,我感到有些不寒而慄。

爸媽得知我的資訊後,十萬火急地趕來了。不知為什麼,無論他們平日對我多麼嚴厲,但在那一刻,我伏在媽媽的懷裡,還是委屈得大哭起來。

父親母親陪著我去了醫院,醫生告訴他們,孩子已經成型,墮胎已經來不及了。後來,母親又陪著我去了醫院,在那個撕心裂肺的時刻,她一直坐在我旁邊,緊緊握住我的手,任憑我疼得將她抓得鮮血淋漓,她說:“孩子,勇敢一些,再勇敢一些,一切都會好的。”

孩子順利出生了,是個男孩。小琪卻悄然失去了蹤影。九天以後,母親為我解開了這個謎團。

小琪的父母願意賠償我一筆錢作為對我的補償,至於小琪,還要考大學,我們不會再見面了。

而最重要的是,在這些壓力和變化面前,我心愛的小琪退縮了。青春的愛,那純潔的初戀綻放時,像花朵一樣美好,可我們都沒有做好面對它被風吹雨打時的準備。

堅強的媽媽沒有陪著我哭泣,儘管十六歲的我,就已經成了未婚媽媽。學校不能去了,還要拖著一個孩子面對以後的歲月。媽媽為了我的將來,還在奔走著,努力著,但面對十六歲沒有任何道德和法律可以要求他承擔責任的小琪,母親還有什麼辦法呢?我們因一次“事故”而造成的小生命,將會面對一個怎樣的生活環境?將怎樣去走過他誕生時就沒有生父的孤獨旅程?這一切,我都不敢想,可又不得不想啊!